样坐下,道:“替我更衣,包扎。”
“是。”
几人瞧出妺染神色不对,不多话,立刻分工明确的动起来。
妺染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头的溃败感油然而生。
不甘心吗?妺染问自己。
有的。
可是再让她巴着宋止观,她只觉得膈应。
再不甘心,再难过,也该放手。
妺染默默地从第一个抽屉里翻出宋止观送的金镶碧玺钗,想了想,又把头上从不离身,杀人无数,跟了她多年的墨玉发簪拔下来,和那钗子放到一起。
一个金碧辉煌,一个质朴无华。
妺染有些不适应,毕竟墨玉发簪她用的惯了,骤然离身,很没有安全感。
但妺染还是毅然决然的扣上了盒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虽然不习惯,但没了墨玉发簪,她照样可以杀人。
总有一日会习惯的。
朱砂拿来了药箱,先给妺染处理伤口。
妺染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她轻声道:“明日你派人把这个送到宁远伯爵府。”
朱砂扭头看了眼檀木盒子,迟疑片刻:“这是宋公子送小姐的。”
妺染垂下眼睫,神色平静:“嗯,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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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宋止观先收到了妺染退回来的东西。
这让他猝不及防。
他本来想等赐婚的旨意下来再去和妺染好好解释一下,可妺染却用两枚簪子,折了他的念想。
尤其是墨玉发簪,宋止观看到它的那一刻,眼前黑了一下。
这代表了妺染最坚决的态度。
这个都能不要,说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宋止观一瞬间方寸大乱。
他来不及细想,带上东西直奔辛府,却被小厮挡在了角门外。
小厮道:“宋公子,想见我家大小姐,请递帖子,走正门。”
宋止观掏出一袋银子往小厮怀里塞:“也不是头一次来了,你通融通融,我说两句话就走。”
小厮拒绝了,道:“宋公子,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是我家大小姐掌家,她要是带头坏了规矩,底下人就没法管了,您还是走正门吧。”
宋止观的心更凉了。
妺染连这个角门都不给他留了。
无奈之中还有一丝丝恼怒,但他还是递了拜帖,从正门入,等妺染接见。
他在偏厅里等了一个时辰,辛府好吃好喝的供着,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宋止观也没说什么,耐心的等着。
直到妺染的到来。
且她不是只身前来,而是带了两个侍女,身后还跟了两个管家媳妇在跟妺染报账。
宋止观插不上话,只能尴尬的又坐下,等妺染忙完。
待人清净了些,妺染才对宋止观道:“实在抱歉,家中没有主母,我须得承起内务。”
宋止观摇摇头:“无妨。”
妺染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道:“你今日来,什么事?”
宋止观一眼看见妺染伸出的手上包扎的药布,他询问:“你手怎么了?”
妺染不甚在意:“一点小伤,不碍事。”
说罢,她继续盯着宋止观,等他说话。
宋止观欲言又止,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这里等待的一个时辰里,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冲动多愚蠢,可现在若走,以后怕是更没机会和妺染见面了。
妺染也不急,只是小口小口品茶。
宋止观痴痴的望着她。
她今日穿的真美,果青色的锦裙,带着雾蒙蒙的灰色,衬的她清冷又温柔。
宋止观突然发现,妺染好似甚少穿比较纯粹颜色的衣裳,一般都是藕荷,烟紫,黛蓝等杂糅的颜色,似在人眼前蒙住一层纱,叫人看不清实质。
“我与相宜翁主的事,你都知道了。”宋止观道。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直接说更好些。
妺染点头,没说别的。
宋止观深深吸气,解释道:“妺染,家族联姻,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一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来我总要为全族考虑,三来长公主与我父亲商定要陛下赐婚,妺染,都是我不好,我无能为力。”
妺染还是点点头,仿佛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
宋止观见妺染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有些急了。
他心里是看重她的。
不仅因为她吸引着他,更因为妺染对他有救命之恩,这层羁绊,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他不愿伤害她。
“都是我的错,妺染,可你要信我,我是真心的心悦你。”宋止观起身走到妺染身前,轻轻拉住妺染受伤的手,仔细瞧着。
妺染有些意外,她抬头看宋止观情真意切的面容,瞬间觉得分外陌生。
她真的认识这个人吗?
还是说,年少的情动懵懂,让她只是爱上了她想象出的宋止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