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看着倒是油盐不进。”云宏笑意淡了淡。
“彼此彼此,云老也是不拘一格。”陆应时还算礼数周全。
云宏当然听得出不拘一格的意思,他是在讽刺自己从小给云落养童养夫,引人笑话。
要不是形势所逼,他何至于此。
“自然,老头子我平生最恨条条框框的束缚,如果在意人言可畏,又怎么会把云落这丫头接回来养着。”
陆应时眼睫落在桌上的茶宠上,眼中一片淡漠,嘴角却有抹不经意的哂笑,没说什么。
说是不在意人言可畏,可当年转头就利用舆论,将祁家变成了冷血无情赶年幼子孙沦落街头恶人的,也是他。
两人陷入无声的僵持,不过着急的可不是陆应时。
终于,云宏大手看似豁达一挥,“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到了今天这步,我也就不期待你有什么成人之美的心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陆应时不急着反驳,顺着问道:“是吗,我想要什么?”
“云落身上有她父母留下的祁氏云氏两家公司的股份,你娶了她,自然少不了你一杯羹。”他缓缓说着,陆应时也安静听。
“不过这些东西说到底还是她的东西,利益大部分并不能直接落到你身上,但我可以给你不输这些的东西。祁氏股份我没什么资格过问,但可以折成云氏的,再加上云氏那份,将每年获利一并转到你名下,只要你不和云落结婚。”
“获利?”陆应时眉毛微挑,神似玩味。
还以为能舍得多少东西。
他陆氏看起来,是挣不上钱的样子吗?
他一时觉得他这个总裁得好好反思一下这个问题,竟然有生之年也能被人砸钱说,给你这些钱,请你离开我外孙女。
云宏表情一僵,“虽是钱财,但每年的数额足以你去做些扩大规模的举动。总不能真让你成了我云氏的股东,你若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陆氏总裁来我们云氏做有投票权的股东,一来传出去不像样子,二来股东会的人也万不可能答应。”
刚才不还说不惧人言可畏。
不过陆应时也不至于真的幼稚到非得说这句话,他终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既然如此,云老不如听听我的条件。”
“这么说来,我给的条件是谈不拢了?”云宏眉头拧在一起。
“其实就算您把整个云氏都给我,我也不会同意。”陆应时淡淡道。
刚才不过出于尊重,让老人家把话说完了而已。
“你!”
且不说他不会给,但他竟然言辞间看不上,简直猖狂小辈!
“您先别急,听听我的条件。和云落结婚后,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会姓云,拥有陆氏和云氏的双继承权。”
姓云,却拥有对陆氏的继承权,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持股。
云宏眉头微舒。
“那如果,我要求你们只能有一个孩子呢?”
他在得寸进尺的试探。
陆应时闻言,在椅背上懒懒一靠,“云老,我提出这个条件是出于对我未来妻子的尊重,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这个姓氏护了她,同时也是对云伯母的缅怀,和您,可没有任何关系。”
“希望您能明白一点,结婚后对孩子的问题,我全权尊重我妻子的意见,如果她不愿意生,我们或许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如果她喜欢小孩儿,无论几个,我都养得起。”
“还有,其实这些年如果没有您,我们陆家或许会让她过得更幸福,所以不要总仗着好似施舍了她一点恩情,就携恩图报,她从来不欠任何人什么。”
陆应时眼神睥睨,已完全没了刚才恭敬晚辈的模样,终于也是装不下去了。
云宏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双手怒极拍在桌子上,茶水都被溅出来。
“她不欠我什么?她欠我女儿和孙子两条命!”
当年祁云两家早已谈好,清禅和天磊的第二个孩子要姓云,并被接回云家作为继承人培养,当时清禅肚子里明明已经有了那个孩子!
每每思及此,云宏总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怜他女儿潇洒肆意一生,却被这个逆女牵绊,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怒吼的声音穿过厚重的木门,明明已经削减了许多,却还是被客厅坐着的云落听了个清楚。
一杯水应声落地。
她呼吸急促一瞬,眼底已经有了点点水光。
“我不是……”
陆应时此刻的眼睛像淬了冰,“云伯母如果知道自己放在心尖疼爱的孩子,连自己舍去性命都要保护的孩子,救回来后被你们这样对待,不知道得有多心疼。”
“至于我们的婚约,刚才的条件您能接受最好,不接受的话,即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我也可以保证云氏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给你的你不一定会满意,但抢你的,一定会心疼。
话音落,陆应时站起来恭恭敬敬对着云宏鞠了一躬,“言尽于此,晚辈告辞。”
他不过刚刚转身,身后茶水已经被泼了一地,带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