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而后便是雕花水煮青菜、雕花水煮白菜、雕花水煮金针菇、雕花水煮香菇等。
一桌姹紫嫣红的灿烂。
“……”
季柕揉着额角坐下:“让御膳房以后少做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得人更没胃口了。
“呃,是。”赵正德拭去额头上的汗,伏身应下。
他的口味本就偏重,如今一连几天吃的都是同样清淡的菜色,实在叫人乏味。
拿着筷子拨来拣去一番,最后也只是下肚了几根青菜和一碗粥,边上盛出来的汤也没舀过几口。
他擦拭了嘴角,正要吩咐人把盘子都撤了,只见余光里一片衣影摆起,队尾的宫人又端着一个木托走上前来。
“禀皇上,方才桌子满了,还剩着一道菜未上。”
季柕的动作未顿,颔首示意打开。
他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见桌上已经凑齐了梅兰竹菊,有点好奇这个盘子里还能装出什么花来着。
却见赵正德将盖子一掀,一股久违的辛辣味裹挟着陈醋的香气陡然在屋内散开。
那盘中撒着红绿的辣椒圈儿和蒜末,底上的酱汁微晃,在周沿摇曳出酱黑的印记。杂烩的海鲜堆叠成小山,白嫩的贝肉和螺肉都已经被切出了交错有致的纹路,肉间的缝隙中裹含着汁水,看得人瞬间食欲大开。
季柕:“放下。”
赵正德慌忙将盖子重新盖了回去:“不可啊皇上!忌口!”
“就吃一点。”
“皇上,这太医再三嘱咐过了,忌辛辣刺激,忌海鲜。”他指了指木托上这盘菜:“这东西五毒俱全啊皇上!”
“无碍,朕就剥几个虾吃,不蘸酱。”季柕也执拗起来:“大不了放一碗白开水在这,朕涮一涮再吃也行。”
赵正德急得肩膀直耸:“这不是涮不涮的问题啊!皇上您这病本就多日还未见好转,要是再乱吃些东西,那,那这药不就白吃了吗!”
他也是纳闷,明明特意嘱咐过御膳房这段时间的膳食要再三注意,今日这盘究竟是谁呈上来的东西!?
季柕重新拿起刚刚放下的筷子,煞有其事道:“朕听闻民间常有奇方,名为以毒攻毒。朕且就夹一小口试试,半只虾总不为过了吧?”
赵正德心下实在不愿,但见位上的季柕如此执意,他一介下人又怎好再劝。
“这……嗐,奴才替皇上剥吧。”
“不用,朕喜欢亲力亲为。”
“……”
他只得不情不愿地再次打开盖子,任由季柕在盘中一阵拨弄,捞出了整盘中最大的那只河虾。
眼看着已经剥去了虾壳,下口前他还是忍不住出声道:“皇上,太大了,咬小口点儿。”
而后便见季柕在他睽睽的目光中一口便吞下了一整只。
赵正德:“……”
第28章
晨曦微拢,穿过褐顶朱红的大门,金光在扫过朝殿上双龙盘踞的龙椅,折而射来刺目的亮光。
文武大臣分列左右,执笏垂眉,皆是缄口不语。整座大殿也一改往日的盈沸满天,近乎悄无声息。
大殿中央正站着一位衣袍上纹祥和卷云的礼官,微勾的嘴角被绷得几近抽搐,在这寒气未销的末冬,蹭蹭冷汗不住地从额尖滑落。
往日群臣上报前日官事记录,皇上都会凭言挑错,哪怕是纰漏最多的那一次,也从未像今日这般气得连句话都不肯说。
就连平日里最是闲不下话来的工部众人,现也跟蔫了似的一言不发,直往人堆里缩。
眼见殿内的气氛愈加凝重,他提着胆抬头望了一眼。
季柕依旧木着脸色双唇紧闭,那双如隼般的黑瞳微垂,罕见地失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好似在看他,又好似不是。
只是站在边上的赵总管倒是不停地在给他眨眼睛。
礼官:“?”
赵正德见这人木讷地不行,恨铁不成钢地暗“啧”了一嘴。暗戳戳往后挪了一小步,对着口型道:
【先站回去,让后面的人继续上来呈报。】
那礼官惊惶不定,转动着眼珠用眼神回问:
【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重重点了点头。
“……”
好歹贵为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他只得尝试着每走一步便抬头瞧看一眼。见皇上确实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半个,这才安心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如释大罪般长呼一口气。
而紧站在身后的那位却是在他站定后忽而急促了呼吸,踌躇半晌,才在赵正德催促的眼神下颤巍着双腿走上前来。
他躬身行了一礼,举高手中的玉笏,念道:
“禀,禀告皇上,鸿胪寺昨日新接待使臣五人,其中三人远渡于天竺,二人行自大秦。共呈国礼一百又七件,回礼整二百件,回信……”
待话音落下,毫无意外,上边的人依旧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