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杰没有理会逃走的卫衫,而是怔怔的望着地上的那滩血,缓缓地,缓缓地举起握枪的手。
面前,是哀求的老人,是哭泣的孩子,是发抖的女人,是绝望的男人。
他们,是“坏人”。
远方的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灰暗的天空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乖,杀了他们。”
“为,为什么?他们没做错什么啊。”
“他们活着,我们就要死,你清楚的吧。”
恶魔,在他耳边低语。
“乖孩子,你不是很喜欢这里么,杀了他们,我们就不用走了。”
“没,没,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搬家的......”
“杀了他们!”
怒吼声将她吓得浑身一震。
“我,我做不到...”
“小南最乖了,对吧?弱肉强食不是罪,是规则。”
他明白,这是钱九清对自己的试探。
于是,他闭上眼,颤抖着,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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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赶到的时候,卫衫早已不见踪影,血气弥漫的小巷子里只有正在拉警戒线的警察和地上那具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女尸。
岷潭市城东分局。
一位长相甜美的女警在一张桌子前与宇文杰面对面坐着。
“看清对方的长相了么?”
“嗯。”宇文杰回答,“比我小一点的男生,头发有点长,扎了一个辫子,丹凤眼,高鼻梁,薄唇,左眉梢有个疤。”
之前巷子里交手,没注意他的长相,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长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绝对不是过去九年里见过的人,而是更早。
越想越觉得眼熟,到底是在哪里呢?
“......杰......”
“宇文杰!”
“啊?”
宇文杰被她这一喊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可以描述出当时的场景么?”
“当时我想快点回家,就想着走个近路,就进了巷子......”
“他为什么要杀你?”
宇文杰抬起头,与女警对视着。
“不知道。”
他回答。
......
例行问话结束,女警一边整理笔录一边问道:“听说你是城西分局的刑警?”
“嗯。”
“看你身上的酒味儿应该喝了不少吧。”她笑着,“这里离城西分局挺远的,现在这个时间,出租车肯定很难叫到了,不如你就在这将就一晚上?我们这儿的会客室可比你们那里大多了。”
宇文杰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想着自己好像是闯了祸,才刚刚复职,就遇到这种事,晏淮安肯定又要大发雷霆。
于是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谢。”
女警带着宇文杰走向会客室,她问:“我叫李纯,刑侦支队技术部的,你呢?”
“宇文杰,重案中队刑侦部。”
宇文杰对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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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吵醒的,会客室门口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梦话?”
这是晏淮安的声音。
“嗯。”这是李纯,“断断续续的喊了一个晚上,声音还挺大,把值夜班的人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他说什么了?”晏淮安问。
李纯想了想。
“好像是一些人名,还喊着‘对不起’。”
“他都喊了谁?”
李纯刚想说,却被宇文杰一个超大声的哈欠打断。
“啊~哈~”宇文杰揉着眼睛推开门,“怎么了?这么吵。晏队?你怎么来了?”
“......”
宇文杰着急忙慌的收拾衣服。
“诶呦,久等了吧,这就完事儿了,马上就走。”
晏淮安看着宇文杰收拾自己,他不知道宇文杰是真的刚醒还是想隐藏些什么。
但他并没有质问出口。
不能打草惊蛇。晏淮安想。
警车里,宇文杰回想着刚刚的梦。
他梦见了一个爱哭的男孩儿,还有望不到尽头的涛涛江水。
“有人要杀你?”
晏淮安的声音打断了宇文杰的回忆。
“嗯。”他回答。
“为什么?”
“不知道。”宇文杰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
晏淮安笑了。
“有人问过你这个问题了吧,我上学时有一阵子专攻心理学。”
“......”
晏淮安从后视镜中看着宇文杰。
“我是你的队长,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呵......”宇文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