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杰坐在他们对面的窗边,一只胳膊伏在窗台上。
“他自愿替你受伤,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你的错。”
这是宇文杰在塞也维亚时,在无数个不眠夜里,唯一能让自己安心一点的借口。
现在,希望也能让徐澄好受一点吧。
玻璃窗上映出他的倒影,接下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温度,仿佛正在手术室里和死神对抗的那个人和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程哥是个足够冷静并理智的人,既然做了,就说明他在做出选择的那个瞬间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以为徐澄听到这些话会冷静下来,但他却看到徐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自己。
徐澄的眼睛在向宇文杰无声的传达一句话: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明明没有说话,但宇文杰他就是感觉出来了。
尽管他不理解徐澄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但他仍然又做了一个牵强的解释。
“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相信程哥能挺过来。”
或许是因为朋友们的接连死亡对宇文杰的心理造成了某些创伤,又可能是因为长期的卧底需要他无时无刻都要判断利弊让他变的比任何人都要冷血。
但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以至于宇文杰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有多么无情。
儿女晏淮安也在宇文杰说出这话以后,明白了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去了解他,与他之间始终都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宇文杰话音刚落,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
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手套和口罩。
“谁是家属?”
“我!我是!”徐澄连忙凑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已经脱离危险,先转去ICU观察。”
宇文杰隔着玻璃,远远瞧着浑身插满各种他不认识的仪器的江程,他突然想到了洪建霖。
大火时,他看见消防员把浑身焦黑没有一块好肉的洪建霖从火里抬出来,在那之后,他去找过洪建霖。
在医院里,他看见洪建霖也是像江程一样浑身插满了管子,用呼吸机艰难的呼吸着。
那时的洪建霖很虚弱,只要把他脸上的那个呼吸机拔掉,就都结束了。
但宇文杰忍住了,他不能这么做。
小时候在塞也维亚时他见过不少尸体,自然也不会怕杀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
但他不想被抓去监狱,他还想成为警察呢。
这也是宇文杰他被谢成辉收养之后在课堂上学到的。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本以为洪建霖能活到自己报复他的那一天,没想到就这么死了。
他应该再惨一点儿的
可惜!
真是......太可惜了!
“走了。”
晏淮安的一句让他一惊,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天,蒙蒙亮。
回到警局,晏淮安没有休息,立刻去了审讯室找那个女人。
宇文杰打着哈欠。
我的天啊,他都不用睡觉的么,连轴转啊,也不怕猝死了。
“不行了晏队,我撑不住了,我要困死了。”宇文杰眼泪都出来了,“我先回去睡一觉。”
宇文杰回到家,以往吃了安眠药也只是睡个五六小时,今天他居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到警局时没见到晏淮安,就顺嘴问了一句。
“晏队啊,他去找他的心理医生朋友了。”那人满脸敬佩,“他昨晚都没睡,一直在审讯室来着,真有点可怜那个被他摧残的犯人。”
连着熬了两天他居然还有精力,只能说不愧是晏队啊......
又过一天,是郑雅出庭的日子。
法堂上,郑雅看着法官砸下手里的小锤子,异常平静。
审判结束,郑雅涉嫌故意杀人,妨碍公务,但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最终被判有期徒刑二十一年。
犯罪嫌疑人的席位前,郑雅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间。
她看见角落里的宇文杰,盈盈一笑,眼波流转,灵动清澈,发旧的看守所囚服也遮不住她的亭亭玉立。
她动了动唇瓣。
“谢谢。”
宇文杰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宋佳文这么喜欢这个人。
又过去几天,晏淮安拿着报纸准备去再次心理医生朋友那儿审讯那个女人,那页报纸上刊登的是郑雅。
宇文杰正巧出去买奶茶,遇见了。
宇文杰表示自己也想看看伤了程哥的女人,晏淮安同意了。
心理医生姓王,这里我们就叫他老王吧。
据说,这个老王是个上了岁数的男人,算是晏淮安大学期间的半个老师。
老王在晏淮安的强烈建议下,在他自己工作的地方弄了一个奇怪的房间,晏淮安说是为了方便审讯那些嘴严的犯罪嫌疑人。
房间很大,推开门就能看见一面单向玻璃窗,落地的那种。里面是一个封闭空间,只有一